兒子兒媳買房，母親竟轉賬 112 萬，這錢到底該誰還？

（2021）魯03民終718號（案件來自裁判文書網，名字均為化名）

一審訴訟請求

A女士向一審法院起訴，請求：1、判令B先生、B女士共同償還借款112萬元；2、判令B先生、B女士承擔本案訴訟費用及擔保費。

一審認定的事實

男人B與女人B是夫妻，女人A是男人B的母親。

2018年5月2日，B先生、B女士購買了一套售價162萬元的房屋，兩人于2018年8月31日前支付了首付135萬元，剩余27萬元以貸款方式支付。

涉案財產已轉移登記到B先生、B女士名下，為二人共同所有。

明確是A女士從個人賬戶轉了112萬元到賣方賬戶，用于支付B先生和B女士的房屋首付。

一審法院判決

一審法院認為，父母沒有為成年子女購房的法定義務。女方主張女方為其和男方購房提供的112萬元系贈與，應承擔舉證責任，但其并未提交任何證據證明這一點，其辯稱不予采納?？紤]到女方的收入、資產等因素，其主張涉案112萬元系借款的主張成立并予以確認。

《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典》第一千零六十四條規定：“夫妻雙方共同簽字或者事后追認等共同意思表示所負的債務，以及夫妻一方為婚姻關系存續期間家庭生活需要以個人名義所負的債務，是夫妻共同債務。夫妻一方以個人名義所負的超過家庭生活需要的債務，不屬于夫妻共同債務；但是，債權人能夠證明該債務用于夫妻共同生活、共同生產經營或者基于夫妻共同意愿的，不屬于夫妻共同債務。”

女方B對購房款的來源及構成情況完全知情，且涉案房屋最終登記在男方、女方B名下，為二人共同所有。女方A關于涉案貸款用于男方、女方B共同生活，應由二人共同歸還的訴訟請求成立，并予以支持。

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典》第一百七十六條、第六百七十五條、第六百七十九條、第一千零六十四條、《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六十四條、《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九十條的規定，判決被告B、B于判決生效之日起十五日內向原告A返還借款人民幣一百一十二萬元。

上訴人聲稱

乙女上訴的事實和理由：

1、一審法院認定事實錯誤。上訴人與被上訴人之間不存在借貸關系，被上訴人提供的借條是虛構的借貸，該借條沒有上訴人的簽字，是被上訴人與男學生共同寫的借條，用于偽造債務。本案是因為一審被告男學生與上訴人發生矛盾，想要與上訴人離婚，與其母親惡意串通，偽造債務提起本案，以達到離婚時多分夫妻共同財產的不法目的。一審法院僅憑男學生簽署的借條就認定本案為借貸關系，認定事實錯誤，證據不足。

2、一審法院認定案涉資金不屬于贈與，是事實認定錯誤和法律適用錯誤?！蹲罡呷嗣穹ㄔ宏P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典》婚姻家庭編有關問題的解釋（一）》第二十九條規定：當事人結婚后，父母出資為雙方購房的，該出資應當視為對夫妻雙方的贈與，但父母明確表示贈與一方的除外。該條款的本意是推定父母出資購房的性質為贈與，符合我國國情，除非有證據證明父母另有意圖，并取得子女和配偶雙方的書面同意。 上訴人雖然提交了本票，但仍需提供進一步的證據證明本票形成的時間和原因，否則不能證明其屬于借貸關系，更不能證明其為夫妻共同債務。

從我國目前的國情來看，剛參加工作的孩子缺乏經濟實力，無法獨立承擔高昂的住房費用。父母投資的目的大多是為了解決或改善孩子的住房問題，而不是要求孩子有朝一日還錢。父母借錢給孩子買房的概率遠低于捐錢給孩子買房的概率。主張存在借貸關系這一低概率事件的上訴人應當承擔舉證責任。由于上訴人未能提供充分證據，應當排除其投資時另有意圖，涉案資金性質應認定為對男方和上訴人的贈與。一審法院認為，上訴人有義務舉證證明涉案資金為贈與，這顯然是舉證責任的錯誤分配，違反了法律和國情。 如果父母投資子女買房時雙方沒有明確的意思表示，則只能依法推定該投資行為是對夫妻雙方的贈與，該部分投資屬于夫妻共同財產。本案中，涉案房產是為了上訴人夫婦共同居住而購買的，以便上訴人的女兒能有良好的學習條件。首付部分由上訴人、上訴人父母、上訴人夫婦三方出資，三方家庭收款并從上訴人的賬戶中支出，說明這是各方父母的贈與。上訴人夫婦購買該房屋后，也與上訴人一起住在該房屋中，這顯然是家庭贈與。一審法院認為，上訴人明知借款不符合雙方實際情況，因購房款是從上訴人的賬戶中支付，不符合法律規定。

3、一審法院判決上訴人償還被訴人112萬元，屬于事實認定錯誤。該房屋購房總價162萬元，首付135萬元，雖然首付是被訴人賬戶上的130萬元，另外還有5萬元現金，但這135萬元中包括上訴人8萬元、上訴人父母10萬元，還有向其他親朋好友借的28萬元（被訴人在新的錄音證據中對此明確承認）。 上訴人購買二手房后，用住房公積金借款55萬元，其中27萬元被賣方扣留用于支付剩余房款，剩余28萬元由賣方存入被上訴人指定賬戶12萬元和男學生B同學賬戶16萬元，用于償還被上訴人及男學生的貸款及其他費用。上述事實，被上訴人在被上訴人與上訴人的通話錄音中均予以明確承認。因此，上訴人實際投入的資金只有89萬元，而非112萬元。上訴人與被上訴人的通話錄音也證實，男學生B與被上訴人開出的借條是事后偽造的，根本不是真實情況或真實貸款。 懇請二審法院查明事實，依法改判，駁回上訴人的訴訟請求。

二審出現新證據

二審期間，上訴人B女提交了2020年8月5日與被上訴人A女的通話錄音，意在證明被上訴人一審訴訟所依據的借條并非當時開具，而是后來為了起訴目的而根據銀行對賬單偽造的。并證明被上訴人A女為上訴人夫婦購房實際出資112萬元。購房投資由三戶人家共同拼湊，涉案房屋現也由上訴人夫婦和被上訴人夫婦共同居住。上訴人和被上訴人均承認，購房貸款后，其他朋友的借款均已償還。被上訴人在案發前從未提過要求償還借款的問題，證明本案錢款性質不可能是民間借貸。

答辯人經質證認為，上訴人提供的錄音證據不能作為新證據使用。理由是：答辯人于2020年7月2日起訴，一審法院于2020年8月6日組織庭前調解，該證據在一審審理過程中客觀存在，上訴人在一審期間故意不提供證據，應承擔喪失舉證權的法律后果。上訴人提供的證據文字版已被編輯刪除，不能完整真實地反映錄音內容的全部客觀事實。該證據不能印證上訴人的舉證，但可以反映出答辯人為上訴人和一審被告購買房屋所出資的款項為借款，而非贈與，且證據中明確反映出答辯人借出的款項為112萬元。原被告B質證時表示其當時不在場，對此事并不知情。

本院對二審中雙方爭議的事實作出如下認定：上訴人提交的錄音證據記錄時間為2020年8月5日，該證據在原審中已客觀存在，并非上訴人無意記錄。上訴人能夠提交該證據但在一審中未提交，其在二審中提交的行為構成證據提交遲延，其以該證據在原審中未被發現因而提交遲延為由不成立。

此外，上訴人A女士在其提供的錄音證據中，并未表明涉案款項為贈與，其對訴訟金額的表述也十分清楚。

綜上，二審上訴人提供的錄音證據提交已逾期，且其內容不能證明其上訴請求，對其不予采納。

二審法院判決

二審法院認為，《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九十條規定：“當事人應當對自己主張的事實或者對方當事人的訴訟請求所依據的事實提供證據證明，法律另有規定的除外。判決作出前，一方當事人不提供證據或者證據不足以證明其事實主張的，負有舉證責任的一方應當承擔不利后果?！备鶕鲜鲆幎?，被申請人A作為原告，應當對自己主張的事實提供證據證明。一審中，A提供了原被告B起草的借條及其向第三人（賣房人）轉賬支付購房款的銀行轉賬明細。借條上有借款人B和貸款人A的簽章，詳細記載了借款金額、用途等。 原被告B對借款事實亦無異議，故答辯人A已盡到舉證責任。上訴人對答辯人參與購房投資的事實無異議，僅對投資金額及資金性質有異議。上訴人主張涉案借款系父母贈與子女用于購房的款項，依法應當提供證據予以證明，但其并未提供，并應承擔舉證不力的后果。

《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典》時效問題的若干規定》第一條第二款規定，因民法典施行前的法律事實發生的民事糾紛，適用當時的法律和司法解釋，但是法律、司法解釋另有規定的除外。本案借款事實發生在民法典施行前，當事人在民法典施行前已提起訴訟，按照法律規定，應當適用當時的法律和司法解釋。原審適用民法典的規定，屬于適用法律錯誤，應予糾正。

《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實施<中華人民共和國婚姻法>若干問題的解釋（二）》第二十二條規定：“當事人結婚前，父母為雙方購買住房的，該項出資應當視為對子女個人的贈與，但父母明確表示是給雙方的除外。當事人結婚后，父母為雙方購買住房的，該項出資應當視為對夫妻雙方的贈與，但父母明確表示是給一方的除外?！痹撘幎ㄊ歉改笧樽优徺I住房的出資表現為贈與時的處理原則，但本案被訴人否認出資的性質為贈與，上訴人亦無證據證明被訴出資為贈與，上訴人關于本案涉案資金為贈與的主張不能成立。

《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夫妻債務糾紛案件應用法律若干問題的解釋》第三條規定，夫妻一方在婚姻關系存續期間以個人名義所負超過家庭日常需要的債務，債權人以該債務屬于夫妻共同債務為由主張權利的，人民法院不予支持，除非債權人能證明該債務用于夫妻共同生活、共同生產經營，或者基于夫妻共同意志。本案中，上訴人B女士明知被上訴人A女士投資購買了該房屋，且該房屋已登記在B先生、B女士名下，為夫妻共同所有。 即涉案借款是B女士與B先生共同生活使用的，屬夫妻共同債務，應由B女士與B先生共同償還。

綜上，B女士的上訴請求不能成立，應予駁回；一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裁判結果正確，應予維持。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條第一款第一項的規定，判決如下：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